感恩

       家乡的夏夜很美,静谧,祥和。每至傍晚过一两个钟头,星星就上天了,密密麻麻的,闪亮闪亮,好似整个黛青色的天空都会发光似的。这是片充满我的回忆,也是我该挂怀的土地。
       盛夏,树花皆长得繁盛。我一路穿花拂柳,停驻于荷塘旁。有月的清辉柔柔洒下,给静静的荷塘夜色披上一件温柔的霓裳。以前太奶奶常带我来这儿。太奶奶拿着大蒲扇,我也拿着把小扇子,太奶奶在后面慢悠悠地走,我在前面哒哒哒地跳。童真的目光里,认为这些快乐都应该得到永存,可现在只剩我一个人,独享这清幽之乐。
       幼时,父母忙于工作,在我一岁左右,就被送到外公外婆家居住,父母两三个月来看我一回。外公是校长,外婆种田,我的太奶奶最亲,只有她可以陪我乐哉地闹。就算母亲回来看我,自也不许我这般胡闹,也不免打骂,儿时我只爱和太奶奶闹。
       现在追忆起来,太奶奶着实有点童心,她是我唯一一个这样想念的亲人,不管我是否还记得她的容貌,记得她的声音,但我永远都知道她是我最爱的亲人。我可以在她面前胡闹,在她面前大哭,在她面前搞怪……她都会耐心地陪我。她带着还是小小的我剥豌豆,不怕我弄得满手是毛痒痒的,她带着还是小小的我削铅笔,当我被弄疼时满衬子,给我找纱布包扎……那张脑海中模模糊糊爬满皱纹的脸,一直带着慈祥的笑容。夏夜的风吹动她银白色的短发,她有些驼腰,估计比现在的我还要矮些。我喜欢她蹲着跟我说话,我喜欢拉着她的手去看我喜欢的村 口的荷花,我喜欢拽着她陪我一起东奔西跑……
       可幼时的我不曾在意她的日益衰老,不曾在意她年华的流逝。
       太奶奶走时,我没有见到她最后一面,我伤心的说不出话,他们说小孩不能看,可你们也哭了,都在为太奶奶的死伤心不止吗?我想见太奶奶……
       曾经那条遍地菜花黄的小路,小鞋子在泥泞的路上发出“啪啪”的声响,稚嫩的童声响起“太奶奶,鞋子怎么会响啊?”“它不喜欢小路,它觉得太脏了。”红桃碧叶的桃树下,“太奶奶,我要吃大的!”“好,给你最大的!”……我笑了,眼角晶莹的泪热热的涌出,沿着脸庞,无声掉落。
       我微笑着直到绵雨无声落,幽幽池荷被绵绵细雨打出一层淡淡的轻雾。小时候觉得荷花有很多朋友,一塘的荷花有一塘的小鱼,小虾,荷叶相伴。长大了,却觉得它清雅脱俗,似不与凡尘为伍,只静静在夏末时绽放,可我依旧喜欢它。
       慢慢仰起头,璀璨的碎星似乎渐渐变得灼人眼睛,淡淡勾勒出太奶奶的轮廓,如即往对我慈祥地微笑,那份温暖慢慢加深,直到暖入骨髓,却又那么温柔,点点散淡,“太奶奶,你也希望我过上新的生活,做一直快乐的我,对吧?”
       但记忆的东西,终究只停留在记忆中,我见不到太奶奶是现实。我努力适应着这个怀念与憧憬并存的生活,把太奶奶给我的满满的爱,永远携在身边,铭记心底……
       太奶奶,我能适应的吧,在没有你的日子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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